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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戍走得?第二日,建康城又开始飘起小雪。

宋初姀坐在台城最?高处,支着下巴俯瞰建康城。

周问川拎着一包卤味上来?,笑嘻嘻道:“女郎是?不是?想?君上了?”

听到?他?提裴戍,宋初姀转头去看他?,没说话。

周问川自来?熟,坐在距离她不远处,给她递过去一只鸡爪:“上次忘了问,女郎问我打探的人叫什么,我立即让人前去打探。”

“已?经找到?了。”

宋初姀眉眼微弯,没有接过鸡爪,道:“你?和我说一说你?们打仗的事情吧。”

周问川没上过学却脑瓜精明,猜到?她想?要听什么,就捡着有关裴戍说。

一口气说下来?,就从下午说到?了傍晚。

周问川说到?嗓子都哑了,抬头望天:“你?们建康,下雪一直都这么频繁吗?”

从旁人口中听来?的有关裴戍的事情太没有实?感,宋初姀依旧觉得?陌生又空泛。

她站起来?拍了拍身?上的雪,若有所思回答:“有三年多?未下雪了。”

周问川啧啧两声:“那我们还?挺倒霉,来?健康的第一年就接连碰上雪。都说你?们建康冬天的时候都不冷,看来?传闻都是?假的。”

宋初姀:“上次下这么大的雪,是?我救下我喜欢的那个郎君的时候。”

周问川点头,随机猛地一个激灵,窜起来?激动道:“女郎有喜欢的郎君?”

他?暗道不好,小心翼翼地问:“应当不是?崔家那个废物吧?”

宋初姀摇了摇头,眸中闪过一丝促狭:“我喜欢的那个郎君是?个普通守城士兵。”

“这种普通之人有什么好喜欢的!”周问川急了:“有君上模样好看吗?”

“比他?好看一些。”

宋初姀没有说谎,以前裴戍脸远没有如今粗糙,能够称得?上是?玉面郎君。

周问川脸色更加难看了,还?想?要说什么,宋初姀却不给他?这个机会,已?经提裙下了台阶。

那一包卤煮没吃多?少,如今上面又覆了一层雪,显然已?经不能吃了。

周问川烦躁地将卤煮一脚踢开,随后看着滚在雪里的卤煮,想?起他?们风餐露宿的那些年,又忍不住重?新捡了起来?。

不管了,反正是?君上的小娘子,又不是?他?的小娘子,要急也是?君上急,他?急什么。

——

徐州城外,野草茂盛,裴戍骑在战马上,面无表情将利刃收进刀鞘。

鲜血溅了他?一脸,腥臭味道扑鼻,他?勒紧缰绳,调转马头往徐州城方向走。

萧子骋骑马跟在他?身?后,说起有关南夏余孽的事情就一脸菜色:“原本?三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情,因为?这些王八蛋害得?末将又要在徐州待一段时间,实?在是?恼火。”

裴戍冷声道: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,南夏虽已?亡,但是?难保春风吹又生,你?多?在徐州留一段时间未尝不好。”

话虽这么说,但是?萧子骋想?到?周问川在信上说的君上夺来?的小娘子,就急得?抓心挠肝,恨不能飞去建康一睹芳容。

两人率军进了徐州城,裴戍扫了一眼街道上的百姓,面上没什么情绪。

徐州与建康不同,建康长达半年的锁城耗尽了百姓最?后的精气,而徐州要比建康热闹许多?。

萧子骋看到?有人手上拿着窗花儿,算了算日子,忍不住问:“君上过年准备留在徐州吗,还?是?回建康?”

这话问得?突然,裴戍问:“过年?在建康与徐州有何区别?”

“当然有区别!”

他?们打仗这几年,确实?没有好好过年,但是?如今山河已?定,不过年就说不过去了。

萧子骋与他?们不一样,出身?也算是?富庶之家,只是?一朝被权贵迫害,他?被迫流放,好不容易逃出来?,才遇到?了裴戍他?们。正是?因为?过惯了富足生活,萧子骋格外重?视过年。

“按照习俗,过年是?要与家人一同过。”他?知道君上无父无母,于是?暗示道:“若是?可以,与喜爱之人一同过年是?最?好的。”

裴戍一怔,他?从未正经过年三十,皱眉道:“过年,对你?们这些富贵人家来?说很重?要吗?”

“与富贵不富贵无关。”萧子骋指着不远处一对拿着窗花的夫妻,解释道:“那对儿夫妻一看就非富贵之家,可还?是?极为?看重?过年,因为?这是?一家团聚的日子。”

裴戍下意识去摸腰间刀柄,却碰到?了怀中那碎成几段的檀木镯。

萧子骋:“今日已?经是?腊月二十七,君上若是?不眠不休赶回去,兴许能赶得?上。”